當前,中國商務發展條件正發生深刻變化,新的挑戰和機遇隨之而來――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在新冠肺炎疫情的沖擊下加速演變,給中國商務發展帶來更多的不穩定不確定性;中國“十四五”開啟新征程,新發展階段、新發展理念也為中國商務發展打開了更多的機遇之門。在上述背景下,中國既要保障國內貿易穩定運行,又要防范對外貿易風險,從而化危為機,于變局中開新局,更好服務構建新發展格局。在《“十四五”商務發展規劃》中,完善商務領域風險防控體系是一個重要章節。
在完善商務領域風險防控體系方面,《“十四五”商務發展規劃》提出,要保障國內貿易穩定運行,包括完善市場應急機制,健全生活必需品應急保供體系,完善跨區域聯保聯供機制;健全市場監測體系,完善有商務特色的消費品市場監測指數指標體系,加強大數據等新技術應用;加強安全生產管理,建立健全商務領域安全生產管理長效機制,不斷提高商貿流通企業安全生產管理水平;完善商務信用體系,推進電子商務誠信建設,建設商務領域信用信息系統等。
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經濟研究部副部長劉向東在接受國際商報記者采訪時分析,受新冠肺炎疫情、洪澇災害等影響,日常應急物資保供遭遇挑戰,加強跨區域的聯保聯供機制不僅對危急情況下的人民生活形成安全保障,也是對區域一體化市場的有效補充。“未來完善跨區域聯保聯供機制還需從多方面入手:一是優化生產布局,二是健全市場儲備體系,三是暢通交通物流應急網絡。”
商務部研究院區域經濟研究中心主任張建平在接受國際商報記者采訪時表示,跨區域聯保聯供機制涉及跨地區、跨部門、跨省域間的協作與配合,只有打破各自之間的一些行政壁壘,才能建立起包括信息共享機制在內的有效的合作機制。“特別是在打破信息孤島、打破跨省之間的市場壁壘以及市場分割等方面,國家要開展大量艱苦細致的工作和跨部門的協調。”
對于健全市場監測體系、完善有商務特色的消費品市場監測指數指標體系,張建平認為非常關鍵,應從三方面加大建設力度:一要對消費品價格建立抽樣檢測監督機制。商品價格波動在超過一定幅度或低于合理范圍時,即時啟動預警分析,快速制定解決方案,同時國家應該在法律層面逐漸推進形成反暴利法。二要高度重視消費品市場的誠信問題。消費者的投訴數量及投訴案例數量(超過一定規模涉案金額的侵犯消費者權益的案例數)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商家是否誠信經營、是否存在商業欺詐等,基于此可建立相關黑名單制度,并及時向社會公布,對有關企業形成震懾。三要進一步完善消費品市場秩序,對消費品存在的侵犯知識產權、假冒偽劣等現象予以打擊。
在劉向東看來,完善有商務特色的消費品市場監測指數指標體系,一要夯實市場主體監測數據基礎,健全相應的數據庫。二要明確商務特色的主要維度,突出主要特征。三要合理設計商務指標體系的權重,使指數指標切實反映商務活動變化。
在提高商貿流通企業的安全生產管理水平方面,張建平建議借助先進的監控手段和互聯網平臺對流通各環節進行必要的監控和監管,以防發生重大安全隱患事故;引入智慧物流系統以及智慧商貿流通管理體系,以先進技術手段防范潛在的風險;對商貿流通企業相關人員常年進行關于安全生產管理方面的教育培訓,并借鑒國內外先進經驗加以推廣;商貿流通行業要針對全行業中風險隱患較大的企業及地區進行重點風險分析和風險排查,并制定相應的風險控制方案。
“提高商貿流通企業安全生產管理,要重點在安全生產規范標準流程上作出要求,防范操作風險,同時在安全生產意識、生產紀律及安全生產事故應急處理等方面做好預案。”劉向東說,針對意外事故還應采取相應的應急處理措施,既做到防患于未然又做到應急處置得當,盡最大努力降低安全生產損失。
在完善商務信用體系方面,張建平表示,要按照信用管理的要求,不斷完善商務信用信息體系,并使相關政策法規明晰準確到位,使其在落實過程中能夠有效執行、獎優罰劣。如對信用好的企業可在各方面給予相應便利,對信用差的企業則將其列入黑名單并使其受到相應的懲處。“在實際執行過程中,這需要相關部門緊密配合。”張建平強調。
在劉向東看來,為進一步完善商務信用體系,應加快健全市場監測體系,運用大數據等手段積累信用數據,在征信數據方面做好儲備,同時完善信用數據安全使用流程,防范信用數據被濫用。
《“十四五”商務發展規劃》在部署完善商務領域風險防控體系時,用專門一節的篇幅聚焦“防范對外貿易風險”,提出了健全貿易摩擦風險防控和應對機制,推動形成多主體協同應對工作格局,完善貿易摩擦監測預警與法律服務機制,探索建設應對貿易摩擦綜合試驗區等諸多務實的目標措施。
“當今世界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對中國的影響是全方位的。”第三屆商務部經貿政策咨詢委員會委員、南開大學世界經濟研究中心主任佟家棟在接受國際商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在這一背景下,“十四五”期間,中國對外貿易不可避免會面臨新的風險,須高度重視。“商務部在《規劃》中將提升防范化解對外貿易風險能力明確列為主要目標,是非常重要和有較強針對性的。”
佟家棟進一步分析,中國已連續多年成為全球第一貨物貿易大國,但大而不強的問題仍然存在;面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逆全球化、貿易保護主義、大國博弈、地緣政治等風險都在提升,中國對外貿易將面臨更大挑戰。具體來看,中國在“十四五”期間面臨的風險涉及出口風險、進口風險、戰略產業發展風險等,可以說是多層次、多方面的風險。
從出口來看,當前全球貿易保護主義愈演愈烈,中國深受其害,某些國家通過提高關稅水平、限制進口數量、濫用貿易救濟措施、橫加隱形貿易壁壘等措施排斥中國商品,妄圖遏制中國發展。特別是特朗普2017年就任美國總統以來,以各種借口打壓中國產品進入美國甚至西方市場,以經濟安全、國家安全等為由,甚至試圖拼湊各種所謂聯盟打壓中國高科技產品及其生產企業。拜登就任美國總統以來,盡管表面上一些限制有所緩和,但其對中國的戰略限制有增無減。
在進口方面,某些發達國家限制一些關鍵零部件和先進技術出口到中國,甚至不惜使生產鏈或價值鏈脫鉤,收緊對中國的制裁,同時從產業環節打壓與中國戰略產業發展相關的企業,試圖以此阻止、延緩甚至摧毀中國戰略產業發展。
“當前,中國對外開放,特別是對外貿易面臨的風險加大了。中國所面臨的不確定性不僅沒有因特朗普的卸任而緩和,反而因美國建制派所謂精英團隊的上臺變得更加嚴峻,對外貿易風險防范非常現實且很有必要。”佟家棟說。
“化解分歧、解決問題,消除貿易戰形成的因素始終是中國對外貿易發展的目標。雙贏、共贏是中國在比較優勢基礎上的長期追求。”佟家棟表示,在發展對外貿易進程中,中國已經逐步建立起較為完備和高效的對外貿易風險防范體制機制。
不過,佟家棟強調,伴隨國際形勢發生變化,中國經濟加速發展壯大,守成大國與崛起大國之間的戰略競爭成為常態,加上新冠肺炎疫情加速了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演變,中國所面臨的國際環境更為嚴峻。“中國面臨的形勢日趨復雜,需建立更加健全和完善的體制機制。”
如何建立更為完備高效的風險防范體制機制?佟家棟認為,一是加快建設商品出口特別是高技術產品、現代信息服務等產品和服務出口的精準預警和管控體系,以便精準防范類似“中興國際事件”的發生。二是加強對高技術產品進出口的監管和預警,在維護產業安全基礎上推動高科技、信息產品的國際化和市場化。三是加強對規范敏感產品的出口監控和預警,管控不遵守國際貿易相關法律和標準的出口企業和出口行為。四是高度關注高科技產業、生產服務產業貿易的發展,注意國際新規則形成和變化的態勢,對相關制度作出適度調整,在融入國際大家庭中既做模范的執行者,也爭取成為新的國際貿易秩序建設的積極參與者、引領者。
《“十四五”商務發展規劃》第十一章第三節明確提出,要防范跨境投資合作風險。
中國社科院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研究員、國際投資室主任高凌云在接受國際商報記者采訪時表示,跨境投資合作是風險多發領域,中國“十四五”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強調統籌發展和安全,防范風險的重要性顯而易見。《“十四五”商務發展規劃》專設“防范跨境投資合作風險”一節,聚焦中國“十四五”規劃關于統籌發展與安全的要求如何在投資領域落實,從“引進來”和“走出去”兩方面防范跨境投資合作風險。其中包括“穩妥有序推進對外開放,對率先實施靈活開放政策的主要地區和先行先試擴大開放的主要領域,加強事中事后監管”。“‘穩妥有序’四個字強調了在推進過程中要把防范風險放在首位。”高凌云說。
商務部研究院美洲與大洋洲研究所副所長周密對國際商報記者表示,近年來,中國的對外投資和吸引外資都顯示出強勁的發展態勢,成為全球跨境投資的重要參與方。經驗表明,企業在參與跨境投資的過程中可以深入參與全球競爭,把握市場機會。
事實也正是如此。“十三五”期間,中國跨境投資實現重大突破――不僅引資規模穩步增長,從2015年的1356億美元增至2020年的1493億美元,位居全球前列,引資質量也不斷提高,高技術產業引資占比明顯提升;外商投資法出臺,外商投資準入前國民待遇加負面清單管理制度全面實施,營商環境國際排名大幅提升;對外投資合作有序發展,2020年中國對外直接投資1329億美元,成為全球最大投資國,對外投資方式不斷創新,承包工程加快轉型,一批重點項目進展順利,全球產業布局持續優化。
但與此同時,中國企業在雙向投資的過程中也需面對更多的不確定因素。此外,由于分工日益精細,企業間的利益和成本聯系更為密切,一旦出現較大風險,其傳播速度和沖擊程度都更快和更深。
周密認為,《規劃》針對未來五年全球經貿合作的態勢進行預判,據此提出在保持中國開放的大門越開越大的同時,合理采取措施有條不紊地防范外部風險對中國市場的過度沖擊。這不僅對相關地區和行業有著重要意義,也是中國經濟行穩致遠的必要條件。從全球來看,無論是歐美等發達經濟體,還是一些發展中經濟體,都在加強制度性安排,防范因外商投資帶來的風險。中國遵循國際慣例,建立健全適合本國國情、操作性強的安全審查模式,能夠在約束企業投資活動的同時釋放重要信號,引導市場良性發展。
周密進一步表示,中國企業開展跨境投資合作比發達國家企業晚,大多數企業能夠以虛心的態度、謹慎的行動熟悉和適應紛繁復雜的外部環境。盡管如此,跨境投資合作的風險仍然有增無減,企業在應對風險時依舊缺乏經驗。“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歡迎包括中國企業在內的外國投資者,助其增強基礎設施,提升產業能力和國際競爭力。但由于各國國情和政策法規體系有著明顯差異,加之全球環境仍存在較大的不確定性,多軌復蘇現象突出,中國企業開展對外投資更需要解決信息不對稱等問題,增強對風險的防范和把控能力。
“‘十四五’期間,相信中國能夠發揮各方力量,形成有效配合,在保護企業海外利益的同時為東道國和國際社會提供更為穩定的復蘇動力,促進‘后疫情時代’各方經濟平衡復蘇,在發展的同時減少對氣候的影響,并為實現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目標貢獻各方的力量。”周密說。
產業安全是國家經濟安全的重要組成部分。《“十四五”商務發展規劃》專門對完善商務領域風險防控體系作出規劃,其中明確提出要防范產業安全風險。
“所謂產業安全,是指一國在對外開放的條件下,在國際競爭的發展進程中,具有保持民族產業持續生存和發展的能力,始終保持著本國資本對本國產業主體的控制,從而保證國民經濟和社會全面、穩定、協調和可持續發展。”中國人民大學產業經濟系教授徐佳賓對國際商報記者表示,產業安全涵蓋了兩重含義:一是從國際貿易領域提出的,國家或地區的特定產業如何在開放的國際競爭中保持獨立的產業地位和產業競爭優勢。二是指產業在生產過程中的安全性,即生產安全。
在國際競爭中,隨著國際分工不斷細化,中國中間品進口規模不斷擴大,帶動國內產業發展和轉型升級。但目前國際貿易不穩定不確定性因素不斷增加,給中國的產業鏈安全和生態環境帶來一定挑戰。對此,《規劃》指出,要促進貿易和產業安全聯動。
“全球制造業中間品進口在實現產出規模增加的同時,也要兼顧產業發展的可持續性。《規劃》提出要實施產業競爭力調查和評價工程,這將有助于引導企業進口轉型升級,避免承接其他地區淘汰產業,促進外貿穩中提質,維護產業鏈安全與穩定。”清華大學社會科學學院助理研究員肖旭對國際商報記者表示,《規劃》還提到促進國際產業安全合作,推動形成更多維護全球產業鏈供應鏈開放、穩定、安全、順暢的積極共識。這有助于深化中間品貿易自由化,推進貿易便利化,降低進口貿易成本,釋放進口中間品的優勢。企業的內在活力將得到更好釋放,最終推動產業可持續發展。
產業安全的另一層意義,即產業在生產過程中的安全性,也可以以中間品的貿易發展為例。“《規劃》提出實施產業競爭力調查和評價工程,有助于技術實力雄厚的企業利用自身技術研發成果生產出更加符合當前環境要求的中間品,從而實現以技術進步推動生產率提高,促進綠色經濟發展,推進中國產業邁向全球中高端價值鏈。”肖旭說。
肖旭認為,貿易救濟作為一項公共政策工具,充分發揮了助力企業復工復產、提高資源配置效率、保障本國就業及促進國民經濟穩定增長的功能,對推動貿易自由化的順利實施和經濟全球化發展具有重要意義。《規劃》提出要進一步豐富貿易救濟政策工具,有助于挖掘貿易調整援助的潛在制度價值,為因市場受損的企業生產者及失業員工提供更多有針對性的援助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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